娓娓的Yibo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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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勋兴】视生 23.

这章的名字叫做 胆小鬼的告白。
完结倒计时🎊




23.
不知过了多久,手术室的灯灭了。
医生从里面一边摘口罩一边走出来,一脸疲惫地说:“没事,手术很成功。接下来就要看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了。根据病人体质的不同,有几个小时就能清醒的,也有几天或者几周的,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。术后会有什么并发症状现在还不知道,你们可以去病房看他,留下一个人看护就行。”
接着张艺兴看见吴世勋被推出来,戴着氧气面罩平静地呼吸着。张艺兴很想把眼泪吞回去,可是他没来得及。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一张白纸,被无声无息地穿透,留下一个大窟窿肆意的透着风,怎么装也装不满。
有一滴眼泪落下来被他飞快地抬手抹去。但是眼泪一颗,两颗,三颗,止不住地掉下来擦都擦不干净。
张艺兴不知道他流了多少眼泪,反正他一点也感觉不出来。看着这个不久之前对他笑,千方百计哄他开心,对他忍着疼,什么都依着他,管着他,现在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人,那张清冷又眉睫深刻的脸,仿佛要在寂静中沉睡到春季。
而张艺兴觉得冰雪料峭的冬天却又来了。
他态度坚决地要留下来,吴爸吴妈拧不过他。走之前吴妈妈又抱抱张艺兴,说,勋勋真是多亏有你呀。
吴世勋做完手术就开始发烧,主刀医生说是术后吸收热,不会有什么大问题,物理降温两三天就能恢复正常。
小护士告诉张艺兴额头上的冰贴要常换,教了他物理降温的方法,放下酒精毛巾把门关上了。
张艺兴用手背试了试吴世勋额头的温度。不算很烫,脸色有点发红,但张艺兴却一点也没觉得放松。
之前一次量体温是38摄氏度,张艺兴给吴世勋贴了一个冰袋,用酒精蘸过的毛巾抹了他露出的皮肤。床头的光投在吴世勋的脸上,他眼睛紧紧闭着,扇子一样的睫毛在光影间抖。
真的是要到存在再也见不到吴世勋的可能性的边缘,他的身体机能才拒绝一切谎言。张艺兴是个胆小鬼。这个世界上他害怕的东西太多了,有一些能够克服,有一些不能克服。张艺兴现在发现多出了一种,他不论能不能克服都心甘情愿的害怕是吴世勋。
害怕他不能走远,也害怕他走出自己的世界。
如果说割舍一件东西只要把与它有关的其他全都扔掉,他心脏里大脑里装的都是吴世勋,他又不能没有心脏。
张艺兴换了一块冰贴,抬头看了看钟。他看到表面上指针虚晃的厉害,时针分针重合以后又分开,分开了又继续重合,改变得好快,像乞力马扎罗上追寻光明而偏移的雪线。
小护士隔一个小时过来给吴世勋量体温,十一点半降到三十八度以下了,而后又反复,两点半钟最终稳定下来,但还是有持续不断的低烧。小护士说,物理降温要持续才有效果,今天晚上辛苦你了。
凌晨三点,张艺兴最后一次用酒精给吴世勋降温。吴世勋脸已经不红了,恢复到手术后有点苍白的状态。张艺兴给他塞紧被子。一晚上的折腾张艺兴也觉得有点困了,把头搁在病床外侧休息一会儿。
张艺兴八点要去上班。他七点醒的,窗角遗漏的光线在地上划出一条明亮的印记。他测试了吴世勋额头的温度,换好冰袋,让小护士来量了体温检查过,站在门口看了吴世勋一会儿,最后推门上班去。
“你也太没精神了吧。”边伯贤泡了杯咖啡放到他手边问,“他怎么样?”
“做完手术还没醒。发着烧。”
张艺兴喝口咖啡揉揉一抽一抽的太阳穴。早上接到金钟仁的电话汇报吴世勋的情况,说是烧没完全退下去,中午估计又能到38度。
他正要开始担心的时候脸色先垮下来,“好苦啊!”
边伯贤居高临下看他,“你得给我打起精神来。你一请假,工作又是我做。本大爷可经不起你折腾。”
张艺兴吐吐舌头。
“你下班以后还去吗?”
“嗯。”
他鄙视的态度让边伯贤觉得自己被当成了一个傻逼,登时毛就炸了,“那就赶紧做事!别弄得晚上加班哭哭啼啼地来求老子帮你!”
张艺兴讨好地把空杯子凑过去,“那再来一杯呗。着实有用。”
“老子给你冲咖啡要收钱的!!日结!!快做你的事去!!”
话虽然这么说,边伯贤还是把他的杯子接过去。张艺兴装作低眉顺眼地点头附和:“是是是小的听令。”

在边伯贤催命符一般的敦促下张艺兴好歹是把工作弄完了,在对方嘲讽的围笑中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。按边伯贤那只喷毒兽来说,就是你一不承认是他妈二不承认是他媳妇,我思来想去也只有债主会跟你一样这么不希望他死了。
金钟仁和朴灿烈都在病房里,看张艺兴也进了病房,医生说,你们人不用留这么多,病人需要安静。
朴灿烈说,我们就是来看看他,不会吵的。
他烧怎么退不下去?金钟仁问。
医生双手插在袋子里,说吸收热是没办法避免的,低烧不会有大问题。这种情况要持续将近半周呢。
那他怎么还不醒?朴灿烈问。
医生对这样的问题早就司空见惯,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,这要看各人体质的,他才昏迷了两天,你们不用担心。
他在观察表上记了一笔,走出病房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。病床旁的桌子上放了一个玻璃瓶养着粉红色的蝴蝶兰,淡淡的香味中和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,一看就知道是朴灿烈的手笔。
“快八点了,去不去吃饭?”金钟仁问。
张艺兴和朴灿烈都无所谓,金钟仁说正好医院附近新开了一家茶餐厅想尝尝,顺着他的愿去吃了新记。
金钟仁边吃边给汇报情况:“早上37度多,中午上去到38。护士一直给他换冰袋。医生说不能用抗生素,怕不良反应。我看他动都不动,哪会有什么反应。”
“每天这么烧,脑子会不会坏啊?”朴灿烈说。
金钟仁无比认真地想了会儿,说:“应该也看不出来吧。”
张艺兴咬着四喜丸子憋笑憋得震动。
“你昨天呆了一晚上?”朴灿烈看张艺兴顶着大大的黑眼圈,边吃饭边哈欠不停忍不住问。
张艺兴正好在打一个大哈欠没空回答他,朴灿烈很没眼色地继续说:“你不行哦,翘两天班也行的。”
“我们公司你开的啊?你怎么不让我别来医院回家睡觉?”
朴灿烈识趣地闭嘴。
“他爸妈呢?”张艺兴问。
“早上来的,待到下午被我劝回去了。两个人身体都不好。我看一般人做完手术很快就醒了,吴世勋怎么这么难弄。”
那是一般人,吴世勋哪里是一般人。张艺兴默默地用筷子在碗里画圈圈。
金钟仁突然想起什么,一脸兴致勃勃:“你要不和他说个话读点故事之类的,感人点的,说不定他立马就醒了。”
朴灿烈也兴奋地看向张艺兴。
张艺兴被两个人看出一身恶寒,嘴里的菠萝包都不是滋味起来:“少来!把你们脑海里放的偶像剧停一停。”
金钟仁还不死心:“你说点你们怎么好上的啊,去哪里哪里玩啊,他一感动,立马坐起来。”
“停。分手之前的事还讲他干嘛。”张艺兴用筷子指着他们两个做休止状。
“切。连瞎子都能看出你们之间的奸情,谁信你们还分着。”
“滚。什么奸情。”
“那张先生,你干嘛一下班就跑这里来啊?”
张艺兴没话了。
金钟仁乘胜追击,“你们什么时候复合?”
“人都没醒。”张艺兴垂着头扒他的菠萝包,酥皮窸窸窣窣往下掉,“没醒谈什么恋爱。”
朴灿烈和金钟仁同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,心想着又可以宰吴世勋一顿了。
张艺兴看他们笑得和变态一样,心说以后一点也不想和他们吃饭了。
金钟仁和朴灿烈走以后张艺兴回到病房。漂浮的黑暗渐渐沉寂下来变成了黑夜。整个城市都笼罩在这片黑暗里,只有灯火熠熠生辉,像希望。
吴世勋躺在病房里依旧那死样。蝴蝶兰开得很鲜艳,香味很好闻,和吴世勋有一款香水很合。张艺兴心说败家的都在一起混了,养在水里没几天就只剩尸体。吴世勋身上的机器滴滴的响着,输着液手指手臂上连接着各种线,周身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,好像没有清醒的痕迹。
张艺兴在他床边坐了一会儿,看着他睡着的样子,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。
他一直强迫自己别去想最坏的结果,把公司和医院串起来,想着只要忙了,也没力气再想了,可是效果微乎其微。
他随便发个呆都会想起和吴世勋之前的事情。他说的没什么可用来回忆的都是气话,哪怕就回一下头,身后都满是脚印,挑挑拣拣什么都能用来回忆。
就比如前几年圣诞节的时候,看完电影张艺兴突发奇想的要吃冰淇淋,两个人不怕冷地去麦当劳拎回两个麦旋风,一个奥利奥一个草莓。
张艺兴少女口味选了草莓的,吴世勋偏偏不让他吃到,逗小孩一样把麦旋风举高。张艺兴踩到路边的椅子上才大获全胜,拿着冰淇淋骄傲得像打完胜仗回来。
大冬天吃冰淇淋,两个人鼻子冻得通红,都吸溜着鼻涕,牙齿还打颤说不出完整的话。张艺兴手被冰得不行,吴世勋就握着他手放到自己的脸上来暖,借机指控张艺兴摸了他的脸就要对他负责。
他们还去了市区最大的超市,里面开着暖气和夏天一样,往购物车里大把大把地装张艺兴爱吃的冰淇淋和火锅底料。张艺兴想放回去点,结果吴世勋说,“下次就不陪你来买了,一次性准备够吧。”
然后在大雪天里哼哧哼哧地往车上搬冰淇淋。发动机的热量连带着一点点昏黄的路灯,带着仅有的的温度融化着脚下的雪地。
张艺兴抓一捧雪,松松软软里头还有空隙,两掌合并挤压进手心成了实心的冰渣子。融化出的水顺着手腕流下,浸湿了毛衣袖口。他拿着死人手去冰吴世勋,反而被吴世勋把手伸进他没带围巾的后脖子。 
回到家发现冰箱里装不下他们买这么多,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你一句我一句争执不停,最后嘴里吃着,眼睁睁看着吃不了的化光。张艺兴哀嚎,“吴世勋你他妈赔我冰淇淋!”
吴世勋自知理亏,哄他说:“下次还陪你去买。”
午休他梦见和吴世勋在街上慢慢的走,从这头走到那头的那条街。他和吴世勋牵着的手,不知是谁先松开的,吴世勋继续往前走,在他视线里消失不见。
张艺兴醒来就愣愣地发呆。他的理智告诉他,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了,梦外大概不亚于梦里。
这时候他的恐惧反而不怎么出来作祟,因为他看着吴世勋的时候,身体里居然有一个声音会重复告诉他,吴世勋变成这样,从里到外全部是自己的错。
“吴世勋,原先和你吵架那会儿我真的觉得这生活太操蛋了过不下去了。但分开以后见不到了,我还是难过,更难过。”
“其实哪里是不可以解决的事情,只是我是个胆小鬼,你是个糊涂虫。我怕把我的不安搬上台面,你又觉得我什么都不缺。现在想来,就算是记忆里悲伤得痛哭流涕的部分,也热闹过现在困住我喜怒哀乐的大房子。”
“其实我有时候心智也真的没有多成熟,让你难过,我也并不是很好过。”
这话落地,张艺兴突然发觉自己真的没一点不自然地对着昏睡的吴世勋说话,他自己也忍不住开始发笑。
小护士给吴世勋做完检查把窗帘拉上了,张艺兴眼看着外面的光芒消失殆尽。他有点困,靠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,梦见吴世勋睁开眼睛说,睡着了你也不叫醒我。他在梦里转头看着吴世勋,光线在他脸上分解成柔软的光晕,声音很涩很微弱,却真实存在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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